第(1/3)页 然而在北中郎城的战事并不顺利。 陈庆之自从北上,率领着他的七千梁军一路从荥城、睢阳,到考城、荥阳,皆长驱直入,势如破竹。随后又以三千人攻下数万人把守的虎牢关。 于是元颢大摇大摆入了洛阳。他得意洋洋改元大赦,自以为天下在望。 这个陈庆之,听说他和北上的七千梁军皆穿白袍,从铚县至洛阳,前后作战四十七次,攻城三十二座,皆克,一路所向披靡。 如今洛阳城中小儿皆唱:名师大将莫自牢,千兵万马避白袍。 尔朱荣连连挫败,前所未有的失败不仅令他损兵折将,更是颜面扫地。他怒不可遏,愤怒燃烧了理智,于是倾其能控的所有兵力,号称百万,浩浩荡荡南下攻打洛阳。誓要洗刷耻辱。 被陈庆之拒之于北中郎城外。 他们互相已经打了三天,尔朱荣的队伍被打得很惨,死伤惨重。听独孤公子说,尔朱荣如今执意要和陈庆之正面对抗,下定了决心拿这百万人的性命去填他的不甘。可百万之师面对七千人竟然束手无策,被打得七零八落。 尔朱荣大受挫败,颜面荡然无存。咬牙切齿不顾一切誓要亲手斩杀陈庆之,否则便是一辈子的耻辱。 可是三天十一战,皆是败绩。 独孤公子的脸颊凹了下去,身上总有鲜血、灰尘和焦炭混合起来的呛人的气息,昔日明净的眼中有骇人的血丝。他总是来去匆匆,顾不得和我说上一句话。 这夜他回来,急匆匆对我说:“我要离开这里去别处,但这次不能带上你。” “公子要去哪里?”我急切地拉住他。 他为难地一皱眉:“现在不能说。——我已将你托给黑獭了,他一会儿就来接你。”他伸手抚了抚我的头,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平静,柔声说:“去收拾吧。” 语带愧疚,似是安慰。 我拉住他:“公子什么时候回来?” 你要去哪里?你何时回来? 这大概是一个女人一生中问得最多的话了吧。我忽然觉得心里冰冰地凉起来。 他说:“我会回来接你的。” 我害怕了,抓住他的手不肯放。闹别扭。 他不说归期,会不会一去不回? 他不说话,捧着我的脸低头看了良久,又吻我的唇,似是安慰。他的唇干裂了,冬夜里冰凉。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袖,紧抱着他。铁甲隔住他的体温。从身到心皆是冰凉,不禁流下了眼泪。 他来抓我的手,又吻我,说:“别担心,我会回来的。” 门口传来一声咳嗽。 一扭头,宇文泰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出现在帐子门口,一身黑色的袍甲,脸色青,眼里尽是血丝,森森地看着我俩,仿佛一头忍受着饥饿在黑夜中逡巡狩猎的狼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