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三千五百英尺-《南风喃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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霓喃开心地摸摸花环,深呼吸一口,问:“这是什么花啊,真好闻。”
“迷迭香,它的拉丁学名叫rosmarinus,意为海洋之露,它沿海岸生长。传说在古代的航海历史中,很多迷航的水手凭借它浓郁的香气来寻找陆地的位置。”
霓喃说:“这可有点夸张!”
他笑:“所以是传说啊。”顿了顿,他俯身凑近霓喃,说,“不过在这个岛上有个关于它的传统倒是真的。”
“什么啊?”霓喃一边随口问道,一边说了句“别眨眼”,然后捧着他的脸,仰头,把他的眼睛当作镜子,从里面看自己戴花环的样子。
意会到她在做什么后,他忍不住笑起来,伸手搂住她的腰,将她拉进怀里,说:“女朋友,你怎么这么可爱啊!”
某人特自恋地回了句:“我也觉得。传统是什么?”
他眨眨眼:“真想听?”
“想。”
“在这里,迷迭香是新娘的头花或捧花。”
“啊……”她下意识地就要去扯头上的花环,却被他捉住了手,他将她的手背放在唇边轻轻一吻,轻笑着说:“霓小姐,你收下了我的迷迭香,这辈子只能做我的新娘了。”
此刻他们就站在热热闹闹的小巷里,不远处有个爸爸扛着小女儿等在冰激凌车旁,女摊主正递给她一个五颜六色的甜筒。挎着藤篮的女人蹲在水果摊前,将小小的青苹果一个个扔进篮子。头发灰白的老头儿牵着白发老太太,慢悠悠地从他们身旁走过。加勒比海的海风远远吹来,夕阳的光线像金色的蜜一样,眼前的这个人对她说,这辈子你只能做我的新娘了。
霓喃收回目光,抬眸一笑:“好啊。”
轻轻的声音,郑重的心意。
——因为是你,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你。
他的吻密密实实地落了下来。
他们在集市里吃了晚餐,直至集市结束了才回家。之前在海里消耗了很多体力,又闲逛了那么久,一天下来,霓喃觉得小腿发酸。她跟秦艽打电话的时候,身体就软绵绵地趴在露台栏杆上。
“潮声怎么样了?”
“恢复得蛮好的,已经能下床走动了,你别担心。”
“朱明艳没再找你们麻烦吧?”
“没有。对了,傅律师今天来医院了,案子结了,姓姜的那王八蛋被判了三年。翔盛同意承担我们提出的赔偿金,连傅律师都觉得吃惊。”
竟然没有讨价还价?这倒是出乎霓喃的意料,不过管他呢,潮声白白受了那么多的苦,这赔偿是应该的。
秦艽又说:“潮声一听那么大笔钱,有点被吓到了,最后他决定只留下医药费,把剩下的都捐出去,用作海洋保护的经费。”
霓喃笑:“这像是他会做的事。”
比利一直坐在下面独自喝酒,大概听见了她讲电话的声音,回头冲她招了招手,似乎在喊她下去,她扬手回应了下,但身体没动。
秦艽说:“宁叔叔回家了,走的时候似乎不太愉快。”
“又是为了潮声找他妈妈的事吧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小九,你帮他多打听下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”
“哎,你们俩……”霓喃拖长了声音,秦艽一听就明白她想问什么,笑了下,也拖着语调说:“我们俩啊……我不告诉你!”
“滚!”
秦艽大笑。
霓喃也笑,她从秦艽轻松浅笑的语气里感觉出来了,这是一个好的开端。
秦艽忽然压低声音:“那你跟你家海豚叔叔,你们俩有没有什么进展?嗯?”
她的语气暧昧极了,霓喃瞬间懂了她指的是什么进展。
“我们俩啊……我也不告诉你!”
“滚!”
霓喃笑着挂了电话,见比利还坐在那里,便走下楼去。她从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,切了片柠檬丢进去。
她在比利对面坐下来。
比利面前已经摆了好多个空啤酒瓶,他正在开一瓶新的。他瞅了一眼她的柠檬水,嫌弃道:“你们俩还真是绝配。”
霓喃纯当他是夸赞,嘻嘻笑道:“谢谢。”
比利都独自喝一晚上的酒了,如此夜色下,真是寂寞如雪啊!他不死心,将打开的啤酒瓶推到她面前,诱惑道:“这个酒口感特别好,真的,你试试,喝一口保证你会爱上。”
霓喃端起柠檬水,碰了碰他的酒瓶:“干杯!”
比利抓过酒瓶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,哼道:“傅离开后,我一定要找个能喝酒的合伙人!”
霓喃笑了,问他:“你们认识多久了?”
“唔,十年了。”
“十年啊,真久。”
“是啊。”他感慨道,“你们中国有个词语叫‘七年之痒’,你看,我跟他都熬过了十年,是不是很了不起?”
霓喃要乐死了,说:“比利,拜托,别乱用词语。”
比利又哼了一声:“说走就走,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,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!”
直至昨晚,傅清时才告诉他,他决定回国,这边的事务以后都要交给他来打理了。两人相识十年,因着共同的爱好与信念成为至交,后来一起开设这家自由潜教学机构。他们这些年一起奔走在世界各地为海洋环保尽自己一份力,不仅是好友,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。忽然听到他要离开,比利心里有点失落,不多,就一点点,更多的,还是为好友感到开心。
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,比利又打开一瓶,主动与霓喃碰了个杯。
“霓,谢谢你。”
“嗯?”
“七年前那件事发生后,傅看了两年的心理医生,入睡都需要依靠药物。”
霓喃心里一震,他从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件事。
“他放弃了自己最钟爱的职业,很长一段时间里,他甚至不能潜入深海。”
霓喃发现比利好像喝得有点微醺,絮絮叨叨地话多了起来。
“岛上有个游乐场,有一次我们路过那里时,他竟然跑进去玩跳楼机,你能想象吗,他那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,竟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。我站在下面看着,第一次发现,他心里背负的东西,原来那么沉重。”
难怪,那天晚上在星光游乐场,他对她说,把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喊出来,原来他自己试过。
“他在这里待了七年,一次也没有回过家。因为你,他终于愿意回归故乡。”
比利看着她,灰蓝色的眼睛里浮起特别认真的神色,他郑重其事地对她说:“霓,你别辜负他。”
听一个大男人讲出这样的话,如果换作平时,霓喃会觉得真是怪别扭的,可此刻她心里只有一阵一阵的心疼。哪怕之前已猜想到他这几年过得不轻松,但听到他曾经连睡觉都需要依靠药物时,她心里就好难过,好难过。
她起身往楼上走,步伐越来越快。
她推开门,房间里没有人,浴室里传来水声。
她走到浴室门口,轻轻一拧把手,门便开了。
淡淡的水汽里,傅清时听见动静后回头,瞬间愣住了:“你……”
她忽然快步走过去,从身后抱住了他。
他身体僵了一下,然后,浑身像过电般地一麻,从手指到心脏,到腰腹。
头顶的水流瞬间就将她的身体淋湿了,雾气缠绕着两人。
“霓喃?”他的声音低沉到了极致,是询问,也是警告,她现在最好出去,要不然……
她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,甚至手臂更用力了几分。
傅清时关掉花洒,然后转身,双手捧起她的脸,深深吻下去。
霓喃感觉到了,他的吻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细致,是炽烈的,甚至带着一丝急切,缠得她舌头微微发麻。
她抬起手臂,圈住他的脖子,以同样的热烈回应他。
两人全身都是湿漉漉的,水珠从头发上滴落下来。他摸到她的湿衣服,皱了皱眉,手指一挑一勾,她身上的睡裙便被褪去了。肌肤相贴,彼此的身体都不禁轻轻战栗了下。
他低头凝视她,眸色深深,落下的吻更深更炙热了。直至她微微喘息着,浑身软绵绵的快要站立不住,他才轻笑一声,将她拦腰抱起,走了出去。
卧室里,灯光暗淡,窗户半开着,海风吹起纱帘,属于他们的漫长的夜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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