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见过我?”我笑起来,只以为他在逗我,“怎么会?我幼时在建康,后来到了定州就一直在春熙楼没出去过。公子怎么会见过我?” 他也笑,抬手轻轻拨开我额角的头,答道:“我在梦里见过你。” “梦里?”我讶然,也不信。平白无故的,怎么会在梦里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? 他微笑着,说:“我十二岁时梦见一个婴孩出世。之后,她就在我的梦里一天天成长。你小时候喜欢穿红色的衣裙,家里有一只黄白相间的猫,我梦到你抱着那只猫跑到我面前,唤我,如愿,如愿。常梦到你,两三天就一回,有时天天梦到。我梦到过你在一条河边被人带走。”说到这里他渐渐敛容,一脸的悲伤,“那时你哭着喊我,如愿,如愿。我却追不上。” 他像在说一个故事,而我已泪流满面。 这是真的吗?他说的桩桩件件,都曾经生过。这是真的吗?所以那夜在春熙楼他问得那样细致?他也不信吧? 他果然是我的造化吗?那三生石上他的名字旁边,果然是我吗? 他忽然附在我耳边,神秘地说:“我还梦见你初次来天葵,半夜里坐在床上哭。见到我还是哭,口中不停地说,如愿,我要死啦!” 那是刚刚半年之前的事情!如此羞于启齿的事,怎么尽被他在梦里见到了!我羞赧得无地自容,推开他撇开脸去,恨不得立刻在他眼前消失,只觉得脸颊火烧一般。 他哈哈笑起来,将我揽入怀中不停揉我的头。 我抬头嗔道:“你是哄我的!” 他说:“怎么是哄你?难道你在梦里唤我的名字也是哄我的吗?” “那你梦到我日日盼着你,又日日落空吗?”我任性地追问。 他听了,松开我躺了下去,沉默不语。 四周一片安静,连秋虫都不叫了。只有身畔的篝火中燃着的树枝出噼啪的声音。 哎呀,我想,我说错话了。彼时他正战于滏口,无暇分身。 我将身体贴紧他,轻轻唤了一声:“公子……” 他看着天上的星星,说:“我不敢来见你。怕见了你,什么雄心壮志都没有了……” 呵,我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。他本不会来,他会一直包办下去,却想着再也不来。 可若有一天他离开定州呢?他去长安,去洛阳,或是回家乡了呢?我被他丢弃在这里,还是会一直沉沦下去。 我不敢再往下问了。我怕从他口中说出一个残忍的真相。眼角瞥见他堆在一旁的铠甲,想,我一世只求这一个郎君,而他一世却不光求这一个红颜。我和他,人生的度量,一定是不一样的。我不过是他在今夜此时此地一个温柔梦乡。他从此不会再被那个梦惊扰,过了今夜,他还是要披挂上阵,戎马倥偬。或功成名就,或马革裹尸。 而我求一世的他。求得到吗? 我只求一世的他。是我求的太多,还是他要的太多? 不公平!我伸手紧紧抱住他。把他给我吧!我对这刻薄的世界再无所求了! 他叹了口气,又翻过身来,看着我说:“可惜我长你太多,早已娶妻——等得空的时候,我带你回趟家乡。给我父母和妻子如罗氏敬个茶,就做个妾好么?” 我大惊:“不要!” 第(1/3)页